「白醫生,客人已經在房間內等您了。」美麗的櫃檯小姐出聲提醒著,手裡拿著熱咖啡的男人點點頭,朝著櫃檯小姐勾了個帥氣的微笑和眨眼,接著踏出修長的腿,男人步向自己的專屬診療室,準備開始今天的第一份訪談。
「不好意思,讓你久——」才剛一開門,話到嘴邊的問後停了下來,映入視線理的人讓白書語眼神裡多了些興味兒,他好整以暇地關上門,原本的工作模式態度,似乎也跟著關起來了,換上了一臉痞笑。 「怎麼來我這兒?終於發現自己有病了?」白書語放下咖啡,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,「夏晨,夏社長。」 「我要是有病的話,你也得治好,庸醫。」被喚為夏晨的男人挑眉說道,臉上沒有平日會看到的溫柔微笑,也是,面對白書語,夏晨展現出來的,多半是他人沒見過的另一面,講話也變得比較沒分寸。 「那也要看病患合不合作呢。」對於夏晨的話,白書語一點也不覺得聲氣,他起身走向一旁的檯子,倒了杯冰水,放到夏晨面前。 「若是像你這樣,心情好就來,心情不好就走,就算是上帝或如來再世也治不好你吧?」 「哦?搞心理的也聽這些?」 「信仰跟心理學可是關係密切的呢。」 看著白書語人畜無害的微笑,夏晨靜了一會兒,拿起有著冰水的玻璃杯,沒有喝,只是靜靜地拿在手上,白書語也沒有催他,也跟著耐心地等,好一會兒後,「最近又開始失眠了。」 聞言,白書語被手撐著的頭微微一動,「隔了三年?」 嘴角彎了彎,「久違呢,呵。」 「就叫你要多來找我,結果復發才來?隔了三年多,療程又要再來一次,還真是浪費時間、浪費資源。」語氣沒有怪罪,但還是夾了一點看好戲的活該跟無可奈何,白書語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夏晨生氣。 他跟夏晨認識很久了,兩人同齡,都是三十三歲的輕熟男,從年輕的十幾歲就認識到現在,完全孽緣。 但說是關係密切的摯友也不算,畢竟一年之中會聯繫的次數,五根手指都數得出來。他們之間的關係,白書語總是很難說明白,後來有句話他覺得挺貼切的——君子之交淡如水,不論純看字面,或是身就其中的含意,都挺適合形容他們倆的。 夏晨是個長相帥氣、清秀的男人,白書語也是個長相好看,甚至比夏晨更多了些英氣,這跟他文質彬彬的名字相反,他們兩給人的感覺也很不同。 這個演藝公司的大社長,總是給人如沐春風、溫柔內斂的感覺,雖然很紳士,但卻有種無法形容的威嚴,他的真心難以讓看透摸清,就連白書語也不是那麼容易搞懂。 至於白書語,雖然掛著心理醫生的名號,可卻總帶了點玩世不恭的味兒,在病人面前當然依舊是專業形象,可偶爾總會改不了習性地露出黑色的那面,但次數很少很少——怎麼說他都是個專業的醫生嘛。 「不是號稱心理醫生界的權威?」輕笑了一聲,拿著玻璃杯,愜意地靠上柔軟的沙發,夏晨當然沒有生氣,畢竟他的確不是個好病患,不過語氣裡倒是含著明顯的挑釁。 「唷?你不還是演藝圈裡的龍頭老大?」沒好氣地回擊,白書語拿著咖啡,從辦公桌後站起,直接在夏晨對面的另一張沙發上坐下,調整一下姿勢後,才好整以暇地開口:「好吧,反正我跟你也很久沒聊聊,就從最基本的分析開始吧。」 「這種被扒衣服的感覺真差。」 「喂喂,放尊重點,這是分析,不是強暴。」 「某種意義上,的確是被你強硬掰開了什麼。」 「夏先生,不想看病就出去啊。」 「好好,快點開始,快點結束。」 「……真想拒收你。」 夏晨沒在跟白書語鬥嘴皮子,只是笑了笑,然後安份了下來,白書語把三年前的病例翻了翻,思考了一會兒後,才正式開始第一階段。 交談分析的過程其實頗順利,儘管夏晨一開始形容這階段像是被硬上,不過他倒是有問必答,配合得很,在白書語看來,夏晨的心理狀態一點問題也沒有,除了有些欠人罵之外。 「簡單來說,我覺得你缺乏愛。」過了一個多小時後,這是白書語的結論。 「缺愛讓我失眠?」夏晨挑眉,一臉你說什麼鬼話的表情。 「失眠的原因還要再多觀察。」白書語翻了個白眼。 「那缺愛這鬼結論哪來的?」 「每個人一定都有一部分的人格缺陷,只是明顯程度的差異,嚴重且顯著的是『反社會人格』、『迴避性人格』、『邊緣性人格』,而普通常見的則是抑鬱、怯懦、孤僻、冷漠、悲觀、依賴……等等。」 「當然,你不可能會有反社會、迴避或邊緣性,但你絕對有比普通人在多一點的缺陷。」 「你並不缺乏『被愛』,相反的,你擁有很多人的愛慕、崇拜、景仰,不管是家庭、公司還是交際環境,很奢侈,你簡直是被愛養大的。」白書語講話的語氣有些隨興,這是在跟其他病人對話時看不到的。 「但其實你更渴望去愛人,你缺乏的,是『付出』的愛,不要覺得不可能,『施比受,更有福』這話可不是說好聽的,比起承受,你更想付出。」 「你無私,你很樂意為了其他人付出,但所有的前提都是建立在『有利益可得』的情況下,你希望身邊能出現一個『沒有回報也願意付出』對象,而能成為這樣對象的人,只有戀人。」 「不是家人,你父母很恩愛,他們當然享受你的愛,你也很愛他們,但嚴格說起來,他們有彼此,沒你的愛也沒差,這點我想你很清楚。也不是朋友,你的朋友都是有身份、地位和自己成就的人了,你很樂意幫助他們,建立在互惠的前提下。」 「呵,那你咧?朋友。」 聽見夏晨的問題,白書語愣了愣,接著帶了些痞痞的笑容回應:「我不但有身份、有地位、有成就,還有智慧、有錢、跟長得好看,不過,愛我你會受傷的。」 「嗯,你只是少了幽默感。」微笑。 「……不是家人、朋友,那同事或員工之類的呢?不,也不可能,因為他們都不夠在你心中有地位,或許說有,但絕對排不上前面,再加上,你在與這類的人的相處,本身就建立於利益上,上司與下屬嘛。」 「刪一刪,不是戀人,是什麼。」 「你的意思是,我該找個對象了?」 「嗯……如果能找到更好,不過你跟我不一樣,你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愛上一個人,所以我只能說隨緣,欸,我不是濫情啊,我只是更樂於與人分享自己的內心。」 「得了吧,對象一個換一個,交幾個,分幾個,敢說問題不是出在你身上?」夏晨喝了口水,邊笑邊罵回去。 「夏先生,還想不想看病?」 「抱歉、抱歉,請繼續。」失笑。 「總之,失眠的原因要再多聊幾次才知道,但是所謂的心理學就是這樣,點連成線,線形成面,就算缺愛不是造成你失眠的原因,但可能會間接影響——」 「我知道了,我會去養隻貓的。」夏晨聳肩,他很忙,哪來時間找月老? 「要養也要養狗吧?被虐狂才養貓。」白書語冷哼一聲。 「竟然不吐槽我養貓代替戀人嗎?」挑眉,他笑說著。 「這種事情也逼不了人,隨緣吧,不過倒是提醒你,要你多注意一下周遭,不要再錯過了,我可不想六十幾歲退休了,還要接你的案子。」 「哈,我盡力。」語畢,夏晨閉上眼睛。 「嗯,先睡會兒,補個眠。」 白書語說完,幾秒後回應他的是一陣陣沉穩的呼吸聲,視線望過去,才發現某人已經睡著了,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無奈,白書語小心翼翼地起身,然後走出了診療辦公室。 「希望你能找到你缺失的那部分,我的朋友。」 【END】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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